一片嘩然。

    據英國衛報消息，高端羽絨服Moncler正在考慮收購老牌奢侈品Burberry。不過目前雙方未對此事發錶評論。

    對於Burberry，國人併不陌生。印著格紋內襯的米色風衣誕生百年經久不衰，成為英倫文化的象徵，一件動輒近3萬元人民幣。可以說市面上十件風衣，九件都有Burberry的影子。如今，這個市值約30億美元（約210億元人民幣）風衣鼻祖被擺上了貨架。

    時過境遷，Burberry正是當下的縮影——奢侈品的日子也不好過了。

    曾席卷全球，風衣一哥崛起史

    Burberry至今已有168年的歴史。

    1856年，年僅21歲的Thomas Burberry剛結束裁縫學徒生涯，在英國小鎮開了一家以自己姓氏命名的服裝店。起初的定位併非奢侈品，而是專註於戶外裝備。

    那是一個崇尚探險的時代，人們沈迷於徵服地球上的冰河、沙漠和高山。Thomas意識到顧客們需要的是防水防風又透氣輕便的外套，於是在1879年研發出一種斜紋防水面料Gabardine，解決了以往面料臃腫厚重的痛點。

    這幾乎是劃時代的創造，一經面世深受探險家們追捧，Burberry因此聲名大噪。第一位到達南極的探險家羅爾德·阿蒙森，當時就身穿著Burberry。

    到了20世紀初，經典橫空出世。一戰前，Burberry為英國軍隊設計一款風衣被指定為高級軍服，併有了“Trench Coat”（戰壕風衣）的稱號，這便是Burberry經典風衣的原型，可謂是風衣鼻祖。後來，紡織行業出現更加輕便防水的化學纖維面料，所幸的是Burberry已從功能性服裝轉嚮時裝。

    細數起來，Burberry能成為奢侈品，離不開英國皇室和好萊塢。從伊麗莎白女王到戴安娜王妃，Burberry幾乎成為英國王室的“工作服”。戰爭結束後，簡化版的戰壕風衣又在好萊塢找到第二生命。《魂斷藍橋》、《蒂凡尼的早餐》、《卡薩佈蘭卡》裏的好萊塢明星裏無不身穿Burberry風衣，英姿颯爽。

    一時間，帶有格紋內襯和馬術騎士徽標的米色風衣成為最火流行單品。甚至有人說，一下雨，整個倫敦都覆蓋在Burberry之下。到了1955年，Burberry被零售巨頭GUS收購，併逐漸走上全球化之路。1965年，英國出口的風衣中有五分之一來自Burberry。

    從此，一個充滿濃郁英倫風的奢華帝國就這樣建立起來。

    事實上，Burberry也併非一帆風順。隨著熱度高漲和仿貨盛行，印著Burberry經典格紋的帽子圍巾的假貨在英國球迷中盛行，經典優雅的英倫貴族形象被廉價二字取代，品牌形象大打摺扣，定位日漸模糊。

    經歴一段沈寂的時期，到了1997年，Burberry迎來新任CEO Rose Marie Bravo。她簽下頂級模特凱特·莫斯，請來Christopher Bailey擔任設計總監，推出香水、錢包、童裝、寵物等多個產品線，開啟復蘇之路。

    2005年，大股東GUS退出Burberry。Bravo的繼任者Angela Ahrendts同樣出色，收緊授權減少使用格紋，併極力主張數字化，積極營運社交平臺，開創奢侈品網路直播時裝秀的先河。在她任職的8年中，Burberry的業績如火箭般提升，收入幾乎翻了三倍，重回奢侈品一線行列。

    不過，這幾乎是Burberry迄今為止最後的榮光。

    Burberry何以至此？

    曾經與LV匹敵的Burberry，近幾年來併不太平。

    受限於全球奢侈品消費放緩，消費者支出謹慎，Burberry的錶現遠遠落後於競爭對手。上一財年末其銷售額和利潤僅比六年前分別高出9%和1%。相比之下，LVMH同一時期收入增加一倍，營業利潤幾乎增加兩倍。

    最新財報數據顯示，Burberry季度零售額同比下滑了22%，公司發出盈利預警、暫停派息併更換CEO。新任CEO此前曾在輕奢品牌Michael Kors和Coach就任，這已經是Burberry五年內更換的第三任高層。

    究其原因，Burberry產品有經典沒爆款，品牌形象逐漸模糊。在奢侈品的世界裏，平凡是不可原諒的。早在2017年，一度將代錶性的戰馬logo更換為“TB”老花，期望借此提高品牌知名度，結果併未取得巨大的成功，反而跟另一輕奢品牌Tory Burch撞名，自降身價。

    時代滾滾嚮前，潮流周期叠代。Burberry也想重回高端。新任CEO公開錶態，Burberry不會走嚮大眾市場。2017 年底以來，公司在門店翻新等方面投入超過 7 億英鎊，併將業務側重於皮革包手袋上，以吸引更富裕消費階層以及年輕人，但併未奏效。

    實際上，如今Burberry的經營方式更像新任CEO的老東家們——高奢商場門庭冷落，奧萊賣場大排長龍。甚至Burberry因此被消費者戲稱為“奧萊皇後”。

    這一切併非空穴來風，Burberry在全球約有430家門店，其中56家是奧萊門店。據匯豐銀行估計，其來自奧萊摺扣店的銷售額佔比為30%，凈利潤佔比達60%，而競爭對手的摺扣店銷售額僅佔5%。

    客流量大且租金便宜的奧萊摺扣店，給Burberry帶來豐盈的利潤，但難以維持高端奢侈品牌的調性——消費者很難有理由再去旗艦店支付全價。如若關閉奧萊摺扣店，又將使利潤一落仟丈。

    留給Burberry的時間不多了。今年以來公司股價已下跌超過50%，市值約30億美元（約210億元人民幣），或將成為競爭對手或者私募股權基金眼中的完美“獵物”。

    就在傳出義大利服飾Moncler可能考慮收購Burberry之際，時尚網站Miss Tweed報道稱，Moncler股東方、LVMH 董事長Bernard Arnault錶示，“渴望看到這樣的交易發生”。

    一切尚未有定論。或許，Burberry終究能找到正確的方嚮從而度過這場風暴。

    奢侈品，正迎來大洗牌

    Burberry的睏境是整個奢侈品行業的一縷縮影。

    今年，擁有Gucci、YSL的開雲集團業績錶現同樣欠佳。最新第三季度業績顯示，該季度實現營收37.9億歐元，同比下滑15%，旗艦品牌Gucci的銷售額下降四分之一。受業績影響，公司股價今年以來纍計下跌超過40%，市值約為285億歐元，為近六年來最低值。

    被視為風嚮標的全球最大奢侈品牌LVMH，今年業績同樣不如預期。第三季度銷售收入同比下降3%至190.79億歐元，其中中國在內的亞洲市場大跌16%。

    實際上，當整體市場疲軟，勢頭較弱的奢侈品會被率先拋棄。反觀愛馬仕，這個只吸引最富有的消費者、賣最高價格的品牌卻錶現驚人，今年前三季度營收達到112億歐元，同比增長13.8%。

    看起來，奢侈品似乎也在拋棄中產，不過遊戲規則慢慢變了。讓奢侈品賣得更貴，變得越來越難。即使是品牌提升運作最為順暢的LVMH，也會犯錯。2020 年，LVMH斥資160億美元收購了Tiffany & Co，併斥巨資重新設計門店，力求賣出定價更貴的產品。但LVMH集團的手錶和珠寶銷售額在今年上半年出現下滑。

    換言之，奢侈品行業將迎來大洗牌，躺著賺錢的日子一去不復返。以往來看，中國市場對奢侈品銷售的貢獻率曾穩定在三成以上，如今中國的中產們正在變得越來越理性。

    根據《2024胡潤至尚優品—中國高凈值人群品牌傾嚮報告》數據，高凈值人群奢侈品的消費欲望只有42%，同比下降14%。

    不再踮起腳瘋狂買買買，一線城市的新中產轉而捧火了一批“中產三寶”。始祖鳥、拉夫勞倫、lululemon，以社交貨幣形式搶佔了用戶心智。同樣一件大衣，三萬元的Burberry、幾仟元的拉夫勞倫和ICICLE之禾，在朋友圈的效果可能併沒有什麽不同。

    消費大潮，如水流轉。對於國產高端品牌而言似乎是個機會，從海外奢侈品併不擅長的黃金行業可見一斑。老鋪黃金的售賣邏輯類似奢侈品，產品定價直達行業“天花闆”，賣的是工藝和文化。從業績錶現來看，毛利率達到41.3%，遠超行業平均水准。

    盡管相較海外奢侈品長達百年積纍而成的品牌故事和溢價，國產品牌高端化仍是一條漫漫長路。不過可以看到，已有人踏上徵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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